第20章：第二十章

　　苏识南撇撇嘴，故意拖长了调子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江大律师最正经了。”
　　江知意忍不住笑出声，啤酒瓶和她的再次轻碰，发出清脆的响：“成交。”
　　苏识南强硬地要江知意来家里坐一会。
　　回到家时，苏识南翻出压在箱底的旧相册，指尖划过那张泛黄的大礼堂合影——江知意站在领奖台上，校服领口别着校徽，她蹲在第一排，偷偷比了个被裙摆遮住半只的耶。
　　照片里的人隔了好几排，连对方的脸都模糊不清，却被她小心翼翼存了这么多年。
　　“找什么呢？”江知意走过来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相册上。
　　苏识南忽然有点紧张，指尖在相册封面上蹭了蹭：“翻到张老照片，你……可能没印象。”
　　她把相片递过去，声音轻了些，“那天拍的，你站在台上，我在台下。”
　　江知意接过相册，指尖拂过照片里那个穿着校服的自己，眼神里带着几分陌生的恍然。
　　她盯着第一排看了半晌，才在角落里找到苏识南的身影，忍不住笑了：“那时候确实没注意过台下的人，你躲在这么个小小的角落，自然也是看不见你。”
　　苏识南把照片抽出来，用指尖掸了掸边角的灰：“这张送你吧，江大律师。”
　　江知意接过照片，小心地夹进随身的笔记本，忽然抬头笑：“明天拍摄，要不要把这张照片投影到背景上？也算给‘青春传承’加个注脚。”
　　苏识南眼睛一亮：“这个好！你举着法槌站在现在的舞台，影子落在老照片上。”
　　第二天的大礼堂里，追光灯亮起时，苏识南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江知意，忽然想起当年那个只能在台下偷偷比耶的自己，此刻就站在侧台，臂弯里的安全帽泛着光。
　　“各部门准备，最后一镜！”导演的声音落下，追光灯骤然收束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红幕布上，身后出现了那张当时的照片。
　　全场沸腾。
　　江知意举着法槌敲了三下，指尖的太阳徽章在光里闪烁，苏识南把安全帽往台上一放，正准备按说好的姿势站定，忽然看见江知意的手腕轻轻抬了抬。
　　是个标准的“耶”，快得像个错觉。
　　苏识南猛地抬头，撞进江知意带着笑意的眼睛里。
　　台下的掌声雷鸣。
　　张老师在一旁笑得眼角堆起皱纹：“看来再正经的人，也有藏不住的孩子气。”
　　拍摄结束，张老师指着红幕布上重叠的影子笑和其他老师讨论。
　　苏识南正翻着手机里的成片，忽然把屏幕怼到江知意面前：“你看李哥加的字幕：‘有些约定，会在时光里慢慢发芽’。”
　　江知意望着屏幕里那个的“耶”，忽然伸手，在苏识南手机屏幕上比了个完整的“耶”，和照片里那个被裙摆遮住的手势遥遥相对。
　　“不是约定。”她收回手，声音里带着点笑意，“是当年没机会做的事，现在补起来，刚刚好。”
　　或许吧，就像那个迟到了许多年的“耶”，终究还是落在了该在的地方。
　　宣传片的热度还没散去，苏识南就收拾好行李，进了新的剧组。
　　这次是一部年代剧，她饰演一位在动荡年代坚持办学的女先生，光是剧本就磨了三个月，台词里夹杂着不少生僻的私塾用语，每天收工后都要对着字典啃到深夜。
　　开机仪式那天，江知意没能来。
　　她刚接了一个跨国并购案的庭审，在视频里隔着时差给苏识南发了条消息：“台词记不住就标重点，像当年划法律条文那样。”
　　苏识南把手机揣进戏服口袋，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稳。
　　导演拍着她的肩膀说：“眼神里有东西了，看来这几个月没白沉淀。”
　　剧组的拍摄节奏很快，尤其是外景戏，常常要赶在日出前布置好现场。
　　苏识南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吊威亚、练身段，有时拍淋雨的戏份，冻得嘴唇发紫，也只是裹着毛毯喝口姜茶就继续。
　　温夏探班那天，正撞见她被威亚勒得肩膀发红，一边让助理涂药膏，一边捧着剧本背台词。
　　“你这是拿命在拍啊？”温夏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，“我让家里阿姨炖的鸽子汤，赶紧补补。”
　　苏识南端着汤碗，看着温夏新做的指甲——上面贴着“搞事业”三个字的贴纸，忍不住笑：“你的竞标戏拍完了？听说播出时那段台词上了热搜。”
　　“那可不，”温夏得意地晃了晃手，“现在网友见了我就喊‘建筑女王’，连带着我那个表哥都被扒出来是设计院的，天天有人去他微博问‘怎么追到女建筑师’。”
　　两人正说笑，苏识南的手机响了，是江知意发来的视频请求。
　　接通后，屏幕里映出她刚结束工作的脸，背景是落地窗，外面的天色己经暗了。
　　“刚看了你新戏的路透，”江知意的声音带着点疲惫，却很清晰，“淋雨的戏份别拍太久，记得让助理备着暖宝宝。”
　　“知道啦，江律师比我经纪人还操心。”苏识南把镜头转向温夏，“温夏来探班了，带了鸽子汤。”
　　温夏对着屏幕挥挥手：“江大律师，下次有空来剧组看看？让你见识下什么叫‘民国女先生的气场’。”
　　江知意笑了笑：“等这个案子结了就去，给你们带市一中门口那家的桂花糕。”
　　挂了视频，温夏撞了撞苏识南的胳膊：“啧啧，这关心的程度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恋爱呢。”
　　苏识南低头喝着汤，没接话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
　　其实她知道，江知意的案子忙得脚不沾地，却总能在她收工后发来消息，有时是提醒她看天气，有时是分享律所实习生的趣事，像根隐形的线，把两个忙碌的世界轻轻连在一起。
　　拍那场女先生在废墟里重建校舍的戏时，苏识南重拍了三次。
　　导演说她眼神里少了点“破釜沉舟的狠劲”，让她去旁边找找感觉。
　　再开拍时，当镜头扫过苏识南沾满灰尘却挺首的脊背，导演终于喊了“过”。
　　收工时己是深夜，苏识南卸妆时，手机震了震，是江知意发来的：“结束了，当事人说要送我一篮自家种的橘子，下次带给你。”